1998年，瑞士收藏家?？鸵庾R到中國對“當代藝術方面的討論只發(fā)生在由學院派藝術家和媒體組成的極其有限的范圍里”，所以他創(chuàng)建了CCAA中國當代藝術獎，以此“吸引人們來對其進行更大范圍的討論，即使是批判”；2014年，如?？退?，隨著該獎十五周年大展序幕的拉開，再次對中國當代藝術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，一股潛在的浪潮正在涌動。

這也是繼3月底龍美術館（浦西館）開幕展之后，上海這方寶地因為中國第一個的當代藝術獎項的到來，而再次成為聚焦地。4月26日下午，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（以下簡稱PSA）人頭攢動，藝術圈里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聚集于此，共同為這個中國歷史最為悠久的當代藝術獎慶生。這既是CCAA創(chuàng)始至今的第四次，同時也是規(guī)模最大的展覽。本次展覽的策展小組由栗憲庭、劉栗溧、李振華、李立偉(Lars Nittve)四人組成，其中李立偉擔任國際策展顧問。它的歷任總監(jiān)凱倫·史密斯、皮力、顧振清，獲獎藝術家周鐵海、顏磊、鄭國谷、白雙全等，以及獲得藝術評論獎的姚嘉善、王春辰、朱朱都親臨了現(xiàn)場。

19位藝術家的50余件作品分布在PSA五樓的展廳。他們從不同的角度用不同的媒介探討著人與藝術和世界的關系，并試圖用新的語言系統(tǒng)建立三者之間更廣泛更全面深入的聯(lián)系。作為中國當代藝術最有影響力獎項的獲獎藝術家作品展，或許是作品選擇的緣故，現(xiàn)場并沒有呈現(xiàn)出震撼人心的一幕，作品的解讀方式和語境在這里反而顯得尤為重要，或許此次展覽的意義更多在展覽之外。

和國內(nèi)大部分與市場銜接緊密的傾向架上繪畫等二維作品的獎項不同的是，CCAA的獲獎藝術家大多傾向裝置、新媒體等媒材，先鋒、實驗是這一獎項的基調(diào)，鼓勵獨立藝術的先鋒實踐。在過去的15年里，CCAA共為25位藝術家頒發(fā)了獎項：獲得最佳藝術家獎的白雙全、段建宇、劉韡、鄭國谷、徐震、顏磊、蕭昱、周鐵海；2002年開始設立的最佳年輕藝術家獎得主孫原&彭禹、宋濤、曹斐、曾御欽、孫遜、鄢醒；以及2004年新增的杰出成就獎獲得者顧德新、黃永砯、艾未未、張培力、耿建翌。這份由老中青組成的名單，似乎正梳理出一條有別于上一波當代藝術主流的藝術形態(tài)。

如果說上世紀80年代的“政治波普”、“玩世現(xiàn)實主義”等藝術流派使中國的當代藝術由邊緣走向主流，那么這個見證了一群藝術家從上世紀90年代的半地下狀態(tài)到登堂入室，從藝術要自由到媒介和個人語言、方法上的轉(zhuǎn)型的獎項，是否預示著以觀念為主導的藝術形式從以往散落在民間機構(gòu)的局部小規(guī)模呈現(xiàn)，正逐漸匯聚成下一個當代藝術的一個重要分支？

但圈內(nèi)人士對于將這群藝術家歸為“觀念藝術”看法不盡相同?！爸袊敶囆g教父”栗憲庭就未對“觀念藝術”的說法給予正面回應，他表示這批獲獎藝術家是當代藝術發(fā)展脈絡上的“點”，而對選擇這些藝術家能看到這條線索上的一種約定俗成的價值，這種價值強調(diào)藝術家的創(chuàng)新，比如文化立場和媒體的多元。另一位評論家黃篤認為CCAA是對主流藝術之外的另一種價值觀的肯定，推動了多樣性中的一種類型，而這種類型正是觀念藝術。王春辰則認為“觀念藝術”這個詞仍有待商榷，但需要強調(diào)的是“中國觀念”。

實際上，對觀念藝術的討論并不是今天才開始。早在去年年初，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推出的年輕藝術家群展ON|OFF就引發(fā)了對觀念藝術的廣泛討論，再加上近年陸續(xù)出現(xiàn)的藝術家個案、雙年展等形式，這次的CCAA十五周年展更像是一次對中國觀念藝術發(fā)展線索全面清晰的回溯。

每一種獎項都代表了一種價值評判標準。而CCAA與生俱來的擁有了一種“混血”的國際面貌，這主要體現(xiàn)在每一屆由國內(nèi)國際學術界的頂尖學者、美術館館長組成的重磅評委。國內(nèi)包括栗憲庭、侯瀚如、皮力、馮博一等，國際則有大名鼎鼎的藝評家哈羅德?澤曼、倫敦蛇形畫廊展覽與項目聯(lián)合總監(jiān)漢斯?烏爾里希?奧布里斯特、第13屆卡塞爾文獻展總策展人卡羅琳?克麗絲朵芙等人。中西混搭的評委陣容確保了不同文化語境下達成的共識。但同時也為藝術家提供了一個通向國際舞臺的便捷通道，就像希客所說：“因為在評審中，我們總是包括幾位國際上重要的策展人，所以他們在評選期間可以找到符合比如卡塞爾文獻展、各種雙年展或者重要美術館展覽的作品，即使最終沒能獲獎，進入候選名單對于這些藝術家來說也是一個向國內(nèi)外還不了解他們的策展人宣傳自己的好時機?！碑斔囆g家在被選擇的時候，首先被選擇的實際上是評委，所以這其中貫穿了希客以及歷任總監(jiān)的某種趣味。

觀念藝術在多元的當代藝術語境下勝出了嗎？或許現(xiàn)在下結(jié)論還為時過早，但在CCAA十五年大展進一步肯定了這種趨勢。只是，它的本土化過程還需多久？尚不可知。